斗争、解放、净化:贝多芬钢琴奏鸣曲Op.111的(2)
3.天人合一的净化
经过雨过天晴后的解放之后,人的内心得以洗涤感悟,在《第五交响曲》中我们听到贝多芬一直想要把开头的“命运动机”中的小三度换成大三度,通过整个管弦乐团的轰鸣来达到他内心想要“扼制命运咽喉”的地步,这是一种强制性的、一种人定胜天性的。但是同样也是从c 小调转化为C 大调,这次贝多芬却仅仅用钢琴,用最优美最安静的声音营造出了超脱世俗,净化人心的声音,而这次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净化。
这首变奏曲乐章可谓是贝多芬变奏曲中最为杰出的例子,正如前文所说,贝多芬在这部作品中已经预示了20 世纪整体序列中减值手法,即一个初始的缓慢主题的重复,通过节奏的缩减,最后在颤音上达到顶峰。杨燕迪教授认为“这是一个人唱给上帝的旋律④。”而我们从节奏的分配比例可以来论证这段话。
贝多芬之前的作品都是采用二分法来进行的,比如以1:2:4:8:16 的拍子增速,而这部作品中却采用的是三分法的增速方式,其比例关系为:主题中的一个八分音符二分为变奏一的十六分音符组成的三个三连音,也就是9,于变奏二分为三十二分音符,可视为是三十二分音符组成的6 个三连音,也就是18,若继续向下分割的话可分为六十四分音符组成的12 个三连音,也就是36,于是可以得到这样的比例关系:1:3:9:18:36……,而这串数字都是和3 有关,这和基督教的“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上帝”是密不可分的,在经过这一系列的变化之后达到了双颤音,高音区晶莹剔透的音色不禁让人联想到贝多芬魂入天国的幻想,查尔斯·罗森将其视为协奏曲华彩段结束时的一个延续和变种,而这个乐章的最后三小节确实又回到了主题的氛围,并且是以回忆式的方式再现主题开头的四度下行,而协奏曲中华彩段的颤音结束后和乐队奏出的尾声部分主题也都是以第一主题为主,这样我们似乎就能看到一个内心得到净化的贝多芬他终于能够无拘无束不再受命运的把玩,一切都已放下,最后达到灵魂归于天国后的天人合一景象。
另一方面,这首变奏曲乐章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永恒不变的速度,与以往通过速度的改变来形成推动力相反,这次是在静态中营造一种富有及其推动力的动态,这一切都是靠三分法的减值来达到,因此从主题到最后一个变奏都是采用不变的速度。关于这点威廉·金德曼教授和罗伯特·温特(Robert Winter)教授都是持相同意见的,后者还将这个乐章比喻为:一个恒星系,恒星是这个主题,接下来的一系列变奏则是围绕这颗恒星旋转的行星,恒星的旋转有快有慢,但是这些都是引力的缘故,而这不变的节奏就等同于引力⑤。但现如今的大部分录音中主题和每个变奏都是采用不同的速度去演奏,这是有违贝多芬的想法的。
三、从对立中寻求统一的音乐特性
矛盾的对立统一关系是唯物辩证法的实质和核心,而贝多芬不仅仅是将这种实质与核心发展的极其精美,甚至还有超越这种关系的趋势,展现出了从斗争到解放再到净化的三重关系。从广义上说,奏鸣曲式本身的对比原则可以体现出从对立到统一,而变奏曲式就更为广泛,调性、主题的修饰、性格的改变等等更能体现。而狭义上就并非是这种简单的曲式、调性上的了。正如前文所说是在“斗争、解放、净化”的三重性上建构起来。
第一乐章建立在一个爆炸性的减七和弦上,减七本身的不协和加重了这种矛盾,解决是势在必行,于是一个“柔板”的三音动机在经历了呈示部的打压,到展开部减七和弦营造的矛盾再次升起并有喧兵夺主之势后,最终在再现部中终于得到了慢慢地释放。于是,这种在矛盾中寻求统一的过程就在第一乐章被建立了起来,但是这里呈现的是从对立中寻求统一的过程,换句话说矛盾仍然占主导地位,只是这个矛盾表现出了斗争到解放的二重性。说道这点就必须说一下《第五交响曲》,他的矛盾转化过程更为持久,直到第四乐章一开始一个在C 大调上建立起来的大三和弦奏响时我们才知道矛盾被解决了,但是其转化的过程却不似Op.111 这般详细,“第五”展现的更多的是贝多芬的矛盾性,而Op.111 则是统一性,也就是常说的“天人合一”,这个统一性是通过减值的三分法营造一种看似加速实则速度却不变的统一性,以技术手段为依托,营造一种至高无上的精神境界,揭示出“人是什么”、“人应该是什么”以及人性具有丰富的可能性,让音乐在天堂中永存。
文章来源:《解放军医学杂志》 网址: http://www.jfjyxzzzz.cn/qikandaodu/2021/0113/40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