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战役期间国共基层官兵战场状态的对比<sup(5)
与之相反,负伤的解放军战士基本得到了较为妥当的救护。其伤兵救治及转运工作,一般有以下几道程序:基层部队卫生所救治—纵队医院救治—伤员转运总站分流救治—野战医院救治—后方医院救治及康复。④《支前总结·伤员转运图》,淮海战役纪念馆编著:《淮海战役史料汇编》(5·支前卷下),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年版,第251页。轻伤者多在基层医院或纵队医院包扎敷药即可,重伤者则需在后方医院治疗。重伤员到后方医院后,医生会对其进行检查、处理、开药,尔后入院治疗。据华野医护人员董健和闫崐山回忆,医院会安排护理人员照顾伤兵,为其喂饭擦身、换洗衣服、添床盖被、端大小便盆、更换纱布药膏等。院内伙食多为热饭菜与汤水,也有面食及馒头。伤兵住院期间,部队会组织文工团到医院慰问演出,有时还会发放罐头、香烟等战利品及负伤费。⑤《忆参加淮海战役伤员收治工作感受》《忆淮海战役野战医院的日日夜夜》,《淮海战役史料汇编》(8·追忆卷上),第333~334、339~340页。所有这些都为伤兵创造了一个较好的救护及康复平台,有效避免了伤兵悲剧在解放军一方的重演。但也存在个别部队对伤兵慰问、关心不够的现象。⑥《华野十五野战医院第一阶段工作简报》,《淮海战役史料汇编》(3·战役卷下),第475页。
造成国共伤兵处境截然相反的原因很多,但两方战时医疗资源调拨及人员动员的不同,则始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国民党野战医院,一是缺乏药物和医生,“药物、医官和看护都极度缺乏,很少伤者肉里面的弹片被取了出来”,“医院都没有盘尼西林、消炎片和红汞”,“重伤的人不亡于炮火,而死于破伤风”。⑦徐佳士:《这是谁的战争》,《中央日报》1948年12月4日。二是缺乏食物与护理,就像一伤兵哭诉的那样,“被打伤送到这里已经十几天了,他们对伤兵根本不管,谁也不来过问,不给吃喝,不给换药,冻死饿死由你”。⑧《黄维的伤兵医院》,《淮海战役史料汇编》(2·战役卷中),第239页。到最后,伤兵生死全靠生命力支撑和运气维系。若追及原因,则不仅是后勤问题,更是政治问题。
反观解放军,其在医院数量及配备上,集结了大量资源。华野卫生部前后方共40所医院,每个野战医院配备担架200多副、民工近1000人,计可接纳伤员~人。中野卫生部共有野战医院及卫生所31所,计可接纳伤员~人。⑨《华东各医院及伤员转运站的配置》《中原野战军战前各医院及转运站的配置》,《淮海战役史料汇编》(5·支前卷下),第258~259页。院内医疗器械不乏缴获的美国货,医护人员也经过专门训练,整体质量达到较高水平。⑩《忆淮海战役的日日夜夜》,《淮海战役史料汇编》(8·追忆卷上),第339页。为妥善解决近12万伤兵的救护问题,[11]《淮海战役伤员统计表》,《淮海战役史料汇编》(5·支前卷下),第252页。解放军充分调用支前群众,使之成为一支重要救护力量。比如在抢运重伤员过程中,胶东招北担架队抢运伤员50次、计999人;①张劲夫:《兵民是胜利之本——忆山东人民对淮海战役的支援》,中央党史资料征集委编:《淮海战役》(三),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98年版,第198页。冀鲁豫第6、8分区担架团随军3个多月,抢运伤员近万人等,②刘钦逵主编:《中国人民解放军华北军区后勤史》(上),金盾出版社2002年版,第264页。这与基本依靠“官方救护”的国民党军形成鲜明反差。
五、共有的战场状态
自军人视角观之,国共基层官兵的战时际遇与状态可谓大不相同。但抛开军人身份来说,双方都是普通百姓,面临共有的战场考验。巨大伤亡和沉重氛围之下,两方官兵表现出一系列相似的战场心理状态,程度上则不同。
其一,相似的战场戾气。战时环境很容易激发和平时期隐藏的社会戾气。对一线官兵而言,暴戾之气已成为战时生活的一种常态,甚至是他们转移恐惧与发泄不满的一种途径。这可从双方对俘虏的处置中看出来。国民党一〇〇军四十四师曾将30余名解放军逼至绝境,本可俘获,却选择就地杀死。③《第四十四师在八义集的覆灭》,政协全国文史委编:《淮海战役亲历记: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文史资料出版社1983年版,第239~240页。解放军(尤其民兵)也存在少数打骂俘虏的现象。④《淮海战役中的铁军风采》,《淮海战役史料汇编》(8·追役卷上),第381页。不过,国民党军的战场戾气越来越重,解放军却始终控制在一个极小范围内。双方都存在一个敌人是不是人的问题。国民党军更倾向于“敌人”不是人,并将杀戮视为解决问题的方法。解放军则认为“敌人”也是人,是可以改造与争取的人。正是基于这一原则,才会有一批批的“解放战士”入列。
文章来源:《解放军医学杂志》 网址: http://www.jfjyxzzzz.cn/qikandaodu/2020/1222/393.html